新年专刊|邓安庆:文学是生活的保护膜
“只有深埋在土地里的橡树种子长成橡树时,我们才能发现它的本质。”在这个变幻不定,世界和自我都难以捕捉的时代,我们需要看向那些像植物一样耐心生长的人。本次访谈计划,从艺术、建筑、设计、摄影等领域选择有代表性的创作者,呈现可辨识的创作路径和有深度的创作思考,为这个不确定的时代,贡献可触摸的确定性。
—— 编辑部的话
回响之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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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安庆
邓安庆说,他写的是介于散文和小说之间的文体。其实在这个无往而非媒介的时代,我们需要重新厘定想象与现实之间的关系。艺术模仿生活,生活又模仿艺术,如何把捉这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?
2023年的岁末,在苏州老城区一家顾客稀落的咖啡馆里回忆往事,邓安庆一直很平静。他不久前失去了工作,一份自己很乐意干的工作,但失去也就失去了。他用“喜乐”来概括自己的这一年。
窗外,一场大潮退去,剩无数人在寒风中唏嘘。
△ 邓安庆 作家
郁达夫说,一篇散文的最重要的内容,第一要寻这“散文的心”。而现代的“散文的心”是从五四运动开始的。五四之前,人是“为君而存在,为道而存在,为父母而存在”。只有现代人是为自我而存在,换句话说,只有为自我而存在的才是现代人。
五四过去一百多年了,但我们大多数人脱离农耕时代的土地与温情,是近二三十年的事。作为现代人,我们是磕磕绊绊的新手,难免会把一些疼痛放得格外大。练习在陌生的大海里游泳,文学是耐心宽厚的伴侣,不过要先学会把文学头上的引号摘掉。
△ 写《留灯》时邓安庆因新冠住进了方舱,这本小说也成了他在方舱住院期间的“成果”。
回响之外 ECHO
邓安庆
Echo:你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当成一个作家的?
邓安庆:2011年出了第一本书《纸上王国》,就是所谓你出道了。在此之前,我作为一个写作者有漫长的准备。最早是在本子上写,后来有了网络就在新浪博客上写,引起关注还是从豆瓣上。
上初中的时候,我就开始把幻想中的东西写下来。1998年,我发表了一篇几百字的微小说,语文老师把它投到全国中学优秀作文选。得到校长的肯定,老师的肯定,我内心就有了一个想法,我要做一个作家。差不多就是梦的一个开始。
Echo:就是说从你最开始有这个种子,到冒出芽来,中间有十二三年的时间。
邓安庆:2009年注册的豆瓣,2010年的一篇文章,有一个大V转发之后,很多人都在转发,我得到了很大的鼓励。我就写了第二篇,又有人转发有人留言。然后写第三篇。后来就有编辑发邮件,问有没有兴趣出版书,我就把这些年写的东西整理了一本书稿给他。
△ 《永隔一江水》入围了豆瓣2021年度读书榜单前十名
Echo:这是一条文字上的路。现实中你还有一条职业道路。你是哪一年大学毕业的?
邓安庆:我2007年大学毕业,但2006年就开始工作了。第一份工作是在襄阳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。工资很低。2008年去了西安,在西安做了三份工作,都没做下去。就来了苏州,在一家木材加工企业做文案。拿到第一本书的版税,我就辞职去了北京。
Echo:就觉得可以走文字这条路了是吧。
邓安庆:之前做的全是文案,都是我不喜欢的工作。还是想做文学相关的。在北京也换了好几份工作,待了将近10年。离开北京是为了安家。
Echo:是不是没有一份工作让你觉得,我可以一直干下去?
邓安庆:我还挺想一直干下去的。有的我是被辞退的,有的是合同到期不续约的,我好像有个职业的魔咒。
Echo:你在文学上出道之后,遇到过哪些不好的评价?
邓安庆:有很多。就说这个人没有什么天赋。
Echo:你是怎么应对的?
邓安庆:我不会反击。我知道我的天赋在哪里,擅长写什么,不擅长写什么。如果有人夸我,我也不会欣喜若狂,别人骂我,我也不会那么沮丧。我知道自己的局限和长处在哪儿。
有些读者会很认真地去评论,批评也好,不批评也好,都是真实的,活生生的。我一开始就是从我的读者中来的,我不是从那个圈子里来的。
Echo:相当于说,网络提供了一个新的文学生态。
邓安庆:是的,一个更真实的,去功利化的,去圈子化的生态,你的东西是鲜活的。我不会带有那种期刊气,重大题材,主旋律等等。
我要坚持写真切的感受。我打算写一个文章《隔着盆子摸猫》。我之前参加一个活动,上面谈的全是学术黑话。我觉得好的评价就像摸猫,感受它温热的身体,感受它的毛发。那些黑话构建出一个盆,扣在猫的身上,一边摸着盆,一边在说对猫的感受。很多评论家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。
Echo:对你来说,阅读和写作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?
邓安庆:如果我自己的书不是我写的,我很有可能不会看。我喜欢读历史、建筑、人类学,各个领域都可以,但我对哲学没兴趣,对抽象的东西没兴趣。我对实际发生的事情更有兴趣,比如黄泛区的形成,明朝农业怎么样,海南岛黎族跟京族之间的关系怎么样。我对各种知识体系都有浓厚的兴趣。比如说我这段时间沉迷于看高铁。但是我写作从来没有用过这些。
△ 博尔赫斯中年失明,他必须把所有文字口述给他人,这为他后期的每一部作品带来一种旋律式的流畅。他在很大程度上放弃了需要做学术查证的论文写作,但依然口述故事、散文诗和诗歌。
Echo:你对地理还是挺感兴趣的。我们沿着这个话题来讲,你老家是湖北,在北京待了十年,现在定居苏州。这在你的人生地图里,构成了一个三角形。
邓安庆: 家乡是我的根,我没有办法选择。家乡肯定是带着我最深刻的家庭回忆和童年记忆。苏州一开始是因为朋友在这儿,有点偶然,但是我重回苏州就不是偶然了。北京是文化产业集中的地方,我一直想做写作相关的工作,北京是最合适的,但你在北京是定不下来的。
Echo:你一直写故乡的人和事。同时你自己也在成长。你和家乡是怎样的关系?
邓安庆: 首先我是逃离家乡的,因为不想生活在旧有的这种家庭关系和宗族关系当中,我不想跟我的亲友们生活在一起。我更喜欢城市生活,城市带来的个人的独立感对我很重要。但我最熟悉的还是家乡,理解家乡人的喜怒哀乐就像呼吸一样自然。虽然离开了家乡很多年,但是家乡每一年的变化都能感觉到。
有人说,你的家乡经验会不会写完?不会写完的。就像你说的,自己在长大,家乡也在变化。乡村的变化表面上不是那么大,房屋永远都是那样,无非就是原来是茅房、土坯房,现在盖的砖房、楼房。你的父母,你的亲人,那些乡亲们,这是不变的。变的是他们的后代,基本上就散落在全国各地,甚至其他的国家。
△ 家乡湖北武穴的油菜花
Echo:有没有觉得,家乡的共同体正在逐渐消失?
邓安庆: 我对家乡社区的消散,一点感伤的感觉都没有。家乡总是在不断的变化中,稳定的结构到了父母这一代就开始松动了。父母的很多同龄的人已经出去打工了。但是巨大的变化是我们70后、80后这一代,大家要么读书出去了,要么打工出去了。
我有5个爷爷(我爷爷排老大,另外四个堂爷爷),爸爸那辈是37个人,他们又生了很多小孩子。当年我跟我堂哥堂弟还是很熟的,但是现在我除了认识我哥哥的两个侄子,其他的侄子都不怎么认识。他们基本都不在老家了。大家各奔东西,稳定的结构全都散了。
Echo:往后再过个二三十年,是不是就没有跟土地有深厚关联的一代人了?
邓安庆:你说我侄子跟家乡土地有关联吗?没有关联。我们当年的衣服都是妈妈自己做的,板车、电视柜、床,都是木匠做的。我们这一代小时候,还是充满了手工时代的气息。现在每一样东西都是工业时代的标准化产品。要说跟土地的深厚关系,应该是父母这代。我们可能是最后一代和土地有点关联的人。
对于这个转变的过程,我是从他们的角度来看,他们觉得在城里面的日子挺好的,不想种地,不想住在乡下的老屋子里,那我也觉得挺好的。老屋子荒废就荒废呗。乡村没有义务为文人们提供浪漫的想象。
我会记录中间的离散,记录一些人的命运的起伏和变化,人的重新定位。女性的境遇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。当年的女性离婚能去哪儿?娘家人会排挤你。现在女性越来越多地敢离婚了,大家发现我自己也能过得很好。还有对女孩的培养更重视了。当然还有很多男权的东西在,但是已经松动很多了。
电视剧《白鹿原》
Echo:对于记忆中宗族的、家族的那些东西,我们回忆的时候,有时候会觉得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在。但是从女性的角度来讲,那个东西消失之后,确实很多人会觉得更轻松。
邓安庆:那种温暖我从前有,后来没有了,我觉得糟粕的东西挺多的。具体来说,是从我爸被他二哥打了之后。家族之间的恩怨,他们一辈子生活在那个地方,20年前没解决的一个矛盾,20年后还在。他们已经被紧紧地捆绑在人情社会里面,捆绑在土地上面。
温馨的东西当然也有。但是这中间的烦恼和人际关系的压力,我可能更看重。我不喜欢这种搅裹的东西,我喜欢清清爽爽。每次回家都感觉个人的边界感消失了,你变成了儿子,变成了弟弟,变成了堂哥,变成了隔壁家的小儿子。你会变成各种各样的身份,但是你不是你,没有个体。
Echo:你会写家乡的人,这些被写的人是什么感受?
邓安庆:他们好像挺高兴的。他们对知识分子还是有一种尊敬的心情,无论你写他们好,还是写不好,而且我没有用他们本名。目前这方面没有遇到困扰。我未必一定要贴着这个人走,我会在这个人身上加各种各样的东西。我知道他有这么一个事,我就揣测这个人是怎样的。
我不论是写小说还是写什么,都是基于真实的原则。人物是假的,但是内里是真实的,所以读起来就会有真实感。人的性格逻辑和情感逻辑,一定是按照日常生活来推演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一定是根据中国现实社会中的人情世故来推算的。这样才能达到真实的效果。
Echo:这种真实的效果有地域性吗?
邓安庆:我明晃晃地就写湖北。但我觉得中国大部分地方的差不多的,顶多具体的表现形式上有点稍微的区别,但是内里的逻辑是一样的。
△ 北京租房期间,邓安庆客厅的书柜
Echo:目前苏州有特别触动你,想让你写的东西吗?
邓安庆:没有。我写的东西我要极其熟悉它。
Echo:假如说要写苏州,如何来把握这座城市?
邓安庆:你觉得我们书写苏州最珍贵的是什么?是我们的外乡人的视角。假如说你希望以本地人的视角来写它,你肯定写不好的,但是以外乡人的视角来写,本地人写不过我们的。
Echo:就是说,你写的一直都是自己。
邓安庆:始终以自己的视角来看待问题,你才有底气。老实讲我不在乎要不要写你们苏州人什么精神,不在乎什么原汁原味的苏州,我也不在乎什么原汁原味的湖北。地域对我来说没有那么大的限制。苏州就是我生活的一个地方。
Echo:你没办法把自己摘出来。
邓安庆:非常对。比如说写杀人,他的实际感受是什么,他为什么要杀这个人,我必须有绵密的细节和这个事情本身独属的气息。我没办法简单地写这个人被杀死了,我过不了这一关,我一定要有这种真实的东西。
Echo:你是很注意观察周围很细的东西,这次回苏州定居之后,你跟周围那块地方已经建立起一个比较深的关系了没有?
邓安庆:那一块我还挺喜欢的,散步啊,去咖啡馆啊。
Echo:买房买对了是吗?
邓安庆:如果我买的是其他地方,我也会立马适应它的。如果一个事情我无法改变,我就真的百分之百接受它,并发现它的好。我已经接受到什么程度了呢,我住的那个地方不能高一楼也不能低一楼,就我那一层恰恰好。真的没必要折磨自己。
△邓安庆说,他去苏州市区里买花,路过那一条条遮天蔽日的绿荫道,着实欢喜。这样尺度的空间,人与树、屋、墙都是可亲的。
Echo:我们刚才聊到,不管写什么,最重要的是透过自己去写。这可以理解为,你把自己当作一面镜子,外界的东西进来之后再把它反射出去。那么你这面镜子的特点是什么?
邓安庆:客观。没办法完全客观,但是尽量客观。比如读书就会滋养你,把你的思维变得比较多元,比较松软,比较发散,没有那么死钻牛角尖。你知道这个世界是非常复杂的,相对来说你是那么无知,就没有必要那么自傲,那么封闭。这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。你就能感受到更丰富的东西,内心世界会变得很大。
你对于这个世界要有所迟疑,不要那么有自信,这样就不会执着于过去一刹那的一个偏见。你会想,我是不是可以换一个角度看,从情绪中抽离出来。
Echo:我们刚开始聊到你读的那些社科、历史书,你说是没有用的。现在我觉得它其实是有用的,就是帮你建立多重视角。这些视角之间会不会打架?
邓安庆:会有。那就并置在那儿好了。我未必要有一个定论。有一本书叫《桑切斯家的孩子们》,是一本人类学著作。你完全可以把它当小说看。桑切斯家有4个孩子,再加上一对夫妇,他们每个人都在讲自己的人生。同一个事情,你会看到完全不同的讲述方式。年龄不同,性别不同,境遇不同,对于同一个事情的讲述方式都不一样。
看人类学的书,你就会感觉每个人朝世界看过去,哪怕看到同一个东西,他们的内心反应是如此纷繁复杂。
△《桑切斯的孩子们 : 一个墨西哥家庭的自传》
[美]奥斯卡•刘易斯 著,李雪顺 译
上海译文出版社 / 2014-7-1
Echo:就相当于说世界上有很多种真相,没有一个真相是可以压倒其他真相的。
邓安庆:大珠小珠落玉盘,大家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。就像弹棉花,原本是线性叙事,但是你从不同的视角去打它,这个世界会变得蓬松,往外翻飞,不是那么固定。
Echo:从世俗的眼光来看,你这些年过得好像还挺坎坷的,从农村到城市,各种工作之间跳来跳去,但是感觉这些并没有对你造成很大的困扰。
邓安庆:我现在过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生活,而且我感觉还挺幸福的,没有什么苦涩的感觉。一位朋友说,为什么你的心态跟个少年一样?我说你从一开始就有了我现在有的东西,我现在还不如你。但我是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,一步步搭建起我自己的家。我自己的生活,从0到100完全是我自己做到的。
中间虽然经历了很多事情,但你是非常扎实地走在自己想要走的路上,而且走成功了。保证自己生存的情况下,还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,想去的国家都能去,我觉得挺好的。我没有心虚的感觉,靠自己挣得这样的生活,我觉得非常棒。
Echo: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起点,可能每个人都需要克服自己的起点。
邓安庆:人的幸福感是个很公平的事情。生死甚至都不是公平的,但是幸福感这个东西是公平的。每个人的幸福都是相对自己而言。每个人走在自己的路上。
我那天身体不舒服的时候,突然想到一个问题,比如说一个皇上,衣来伸手饭来张口,要什么立马能实现,我觉得也好没意思。欲望一出来立马得到满足,是没有什么幸福感的,你与这个世界没有摩擦力。这个时候就会感到虚无。所以有些人会做出一些荒诞的事情,因为这种荒诞才能让他找到一点点的存在感。
另外一方面如果你的欲望太难得到满足了,你也是不幸的。如果吃个饭都吃不饱,这个时候感觉幸福真的有点自欺欺人了。
到了这个年龄,威廉斯有一个话我很赞同,就是说没有困惑,只有困难。
△《破碎人生》
Echo:在创作上你觉得有困难吗?
邓安庆:创作上有很多我不满意的地方,光想是没用的,你只有写了才知道。我预测不了这个东西,我永远都是只能等待。长久的写作会让我知道与自己的相处是怎样的。我知道我这个时候我不能做什么,我只能等待和看书。
Echo:你最擅长的是什么文体?
邓安庆:在小说和散文之间的一个东西。很多人把我的小说当成散文来看。我喜欢写那种真实感比较强的东西,但那很有可能是小说。
Echo:哪怕是一件我们自己经历的事情,只要我们把它叙述出来,好像都带有一定的虚构成分。
邓安庆:严格意义上说没有什么非虚构的东西。语言本身就代表着一种重新构建的功能。
Echo:一段生命经历,我们把它说出来跟不说来,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?
邓安庆:没有说出来的时候,它是一个混沌的东西,没有特别的指向性。你把它变成文字,它就从一个气态变成了固态,它就变成了唯一确定的东西,没有多义性了。你内心的记忆跟你的文字未必完全贴合,但剩下的那一部分就已经完全丧失掉了。
我过去写了很多非虚构的东西,因为我的很多经历是可以直接拿来写的。但是我后来不想太消耗个人经历。我现在要写的就是人生百味,把外在的精密的壳剥掉,呈现里面的酸甜苦辣。比如说我感受过绝望,心酸,沮丧,尴尬,我把这些写在作品里,会比写外在的具体的经历会更持续,更深入。
我在网上分享过很多经历,但有很大一块我没有公开过。我不想我的生活完全变成别人观赏的东西。
△ 《我的诗篇》,是一部社会纪实类电影,以六名工人诗人为主角,把诗歌作为切入点,聚焦了底层工人在高速发展的时代下所面临的生活现状,体现了浓烈的人文色彩。
Echo:从你出道到现在,受众发生了哪些变化?
邓安庆:更年轻了,我是从豆瓣观察。当年一起玩的都比我大或者是同龄人,现在很多留言的都是高中生、初中生。我们是从一个非常封闭的环境长大,现在的年轻人一开始就处于一个开阔的领地,有玲琅满目的选择。
不过封闭的时代带来的好处也显而易见,它让你非常专注,非常扎实地生长。这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很难做到。他们的虚无感可能会比我们大得多。
Echo:在跟年轻读者交流的时候,你会有意识地传递怎样的文学观念?
邓安庆:我的理念就是,文学是一个保护膜。你和生活之间如果没有这个保护膜,可能就要直接肉搏了,有了保护膜,生活的重拳击打你的时候,它会帮你挡住。
我之所以没有变成一个孤僻的人,就是因为文学这个东西。出现了两个我,一个是生活中的我,一个是旁观的写作中的我。把自己变得客体化。无论你经历什么事情,它都会变成你写作的养料,你未必直接写这个事情,但它一定会滋养你。写作最大的幸福就在这儿,没有所谓的浪费。你会觉得生活充满了可能性,兴致勃勃地去生活。
如果有什么词来概括今年(2023年),就是喜乐。虽然我失业了,但失业对我影响微乎其微。
我对自己的定位不高,我没有那么高的才华,那么高的抱负,我能写下来就不错了。但我也不至于写得很烂。我接受这一点。我按我舒服的生长就好了。我也跟一起写作的朋友说,不要在乎一城一池,耗时长。我一生都是做这个的,我会累积出一个蔚为壮观的文字版图。
人就是在起起伏伏的过程中变得坚韧,一定要有韧性,但是也不要把自己过得太苦。被打败了,在地上躺一躺再起来就好了。
△ 在飞机上写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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